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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了?”好不容易挤到人群里,夏可可见不到自己认识的人,情不自禁地问旁边的人。
前边的一个老汉摇着头,从人丛中挤了出来,听见夏可可的问话,顺口就回答:“怎么了?死人了呗!货也没保住!”
夏可可额头上泌出了冷汗,心里一片冰凉,嘴巴机械地自动提出下一个问题:“死了!谁死了?”
老汉摇着头:“听说是货船上的管事,挺年轻的一个后生,作孽呀!”
夏可可的眼前晃起了一片金花,她一把抓住老汉的手,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:“管事?他姓什么?叫什么名字?”老汉摔开夏可可的手,横了她一眼:“我怎么知道!”抬腿走了。
夏可可不顾一切地向人群中挤去,终于,她看见了刘家小。“小哥,纯梓哥呢?你们一起回来的吧?他在哪里?”
正在向任老板悲情诉说归途中遇到雷雨的事的刘家小,看见夏可可出现,脸色大变,像个蚌壳一样把嘴紧紧闭上了。
旁边廉葵看见夏可可,急忙挤过来说:“可可,你来了。正好,我还说待会儿去朴家报丧时顺便去你家告诉你一声呢。纯梓,他,死了。”
夏可可浑身无力,呆若木鸡,手里拎的鱼“啪”一声掉在地上,活泼泼的鱼在地上不甘心的扑腾着,脱落的鱼鳞伴着水粘在夏可可的鞋子上。
大家在黑暗中大声呼唤,睁大双眼盲目地朝水里张望,试图发现朴纯梓的身影,但除了汹涌的浪涛激起的水花打在他们面上外,他们一无所获。
船上诸人在触礁的船上坚持到了天明,总算在船沉没之前遇到了另一艘船,获救脱险。
船上的货物虽已全部不保,但只死了一个人、大多数人都拣了一条命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任老板听了唏嘘不已,他原也不是不识时务不通人情的人,当下就说是人回来了就好,其他就不论了,立即安排人去朴家通知朴家娘子朴纯梓的死讯,加以安抚。
在人们大部分同情和小部分幸灾乐祸的目光中,夏可可拣起了鱼,离开了码头。
夏可可吸吸鼻子,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先不要告诉自己的娘,以免她担心。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,想着尽快把饭做好端上桌。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坏消息会很快传到娘耳里,那至少今晚让她好好吃顿饭。
夏可可把饭菜端进娘屋里,正好夏土土回来了,她借口招呼弟弟,退了出来,万一被娘看出了端倪可就不好了。
晚饭后夏可可收拾了碗筷,埋着头在娘身边做准备送给周婆婆的棉袄。
夏家娘子觉得自家女儿今晚怎么那么古怪,饭菜只随便扒了几口,不说不笑,似乎还有哭过的样子,就问:“可可,今天你怎么了?怎么不言不语的?是在你主子家受气了?”
夏可可见娘产生了这种误会的想法,索性顺水推舟地点点头。
夏家娘子信以为真,忙帮着骂了郎家几句,又宽慰女儿道:“算了,等纯梓回来你就别在郎府干,重新寻一个活,或者……我来教你调酒水,你以后就去娘原来做过的那些酒楼做事,人熟就好做多了。”
夏可可点头,打起精神和娘说话,心里想,能瞒多会儿就瞒多会儿吧。
晚上,娘两个都睡不着。
夏家娘子是为刚才自己的念头而兴奋:“怎么早没想到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女儿呢?她那么聪明,说不定将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比自己还强,那何愁没饭吃。”
夏可可则怕惊动了娘,自己捂在被子里不出声地哭:“纯梓哥就那样死了,连尸首也没捞回来。为什么偏偏是他,而不是别人?”
第二天一早,夏可可依旧去郎府上工,中午正巧又有事回不去,白天多半是窦家娘子或范家娘子过来帮忙照看娘,朴纯梓的死讯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会传到娘的耳朵里,她担心娘又要为自己担心,一整天心里都急急惶惶的。
总算盼到了下工,夏可可急三火四就往家赶。一进院门,就听见抽泣的声音以及劝慰的声音,她定了定神,心里想好了应对的话,这才迈步进了娘的房门。
夏家娘子听见女儿强撑着还问自己想吃什么,心里一阵酸痛:“懂事的孩子啊!”她忍住抱住女儿大哭一场的冲动,说:“也没有什么想吃的,你就随便做一点吧。”
窦家娘子看见夏家娘两个的对话情形,看见夏可可走去厨房抬手拭泪的背影,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:“你们娘俩都忍得好苦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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