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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温如珪新婚已数日,林品馨愈发佩服母亲的先见之明,也愈发理解母亲在她新婚前夜千叮万嘱至天明的深意。
她与温如珪白日里琴瑟和谐,恩爱异常。温如珪一连数日未去入朝处理公务,整日在府中陪伴于她。或是晨间替她画眉点钿,或是日间陪她诗画舞鞭;林品馨亦是如此,她自不食人间烟火,只饮百花之蜜,却洗手执厨,调羹作汤,或是席间替他布菜奉茶,或是日间为温如珪拭汗整衣。两人彼此心照不宣,皆不说破,似在飙演技一般,只看谁演得最投入,看谁装得最逼真,在人前真真一对相敬如宾、举案齐眉的好夫妻。
一到夜间,红帐掩起,两人立都沉默无言,各行其事,和衣相背而卧,既不相闻,也不相问。床第之间,老死不相往来。
在温府数日,林品馨已暗暗察明府邸院落、庭宅布置、待卫安排、奴仆待女,特别引她注意的就是温如珪的书房—朴学斋。温府占地颇广,三进院落,主院、别院、后院园林,这朴学斋位于府中第三进院落——后院园林之中。更奇在这后院园林,园内竟无一株花木,只有高林合抱,翠竹掩映,炎炎夏日竟也阴翳满地,颇为冷僻清幽。这朴学斋更是建在西侧的夹墙之外,到此处需通过后院花厅的暗室、暗门、假墙壁、穿过夹道方可进入。除温如珪每日午后必至朴学斋呆上一个时辰外,朴学斋常日大门紧锁,只有一个叫待墨的小童负责每日洒扫。林品馨凭直觉感到,这书斋之内有玄机所在。
林品馨心中亦如明镜一般,她知温如珪表面客气,与她扮得恩爱好夫妻,暗中实是防范于她。每日里她在府中往来之间,都似有数只眼睛在盯着自己和允兰允菊的一举一动,她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,暗地提醒允兰允菊防范注意。
新婚半月之后,温如珪终于上朝办理公务,林品馨知道机会来了。
“小姐,”允兰悄悄来报,她和允菊私下仍叫林品馨小姐,“大人已经出去一会儿了。”
林品馨此时正研究菜品,晨间她呢声答应温如珪晚饭为他煮一味珍馐,听到允兰的话,把书放在桌子上,急急问道:“你可是都准备好了?”
“当然,你放心吧!小姐。”允兰眼中闪着狡黠的光,“那个小家伙特别喜欢这个味道!”
数日以来,允兰一直在窥探每日打扫朴学斋的小童侍墨的喜好憎恶。因为林品馨告诉她:凡人都有癖好和弱点,利用好,就能办成自己想要办的事。
经过数日观察,允兰发现这个侍墨无隙可寻,不知是不是受了温如珪的特殊训练,小小年纪竟如修行多年的高僧般无欲无求,银钱美食,新鲜玩意,这些小孩子都喜欢的东西皆无兴趣。允兰正无计可施之时,一日在后院竹林之中偶的发现这侍墨在翘足扳着一片竹叶,悄悄走进一看,原来他在甘之如饴地仰头咂着竹叶上的露水。
“这小童的癖好竟和小姐差不多!”允兰心里一喜,“他爱饮竹上之露,不知他对那百花之蜜是否感兴趣?”
于是允兰特意找了个机会,一日端着百花之蜜于侍墨走了个对面,假装失足跌了一下,“哎呦”一声撞在侍墨身上,玉碗中的百花蜜大半洒在了侍墨的身上。
允兰一边口称抱歉为他擦拭衣襟,一边窺着他的神情。
侍墨嗅到百花之蜜的奇香,眼中焕出光彩,素日的老成持重一扫而光,取而代之的是贪婪和渴望的光,竟一把推开允兰跑远了。
允兰悄悄跟了上去,她看到侍墨已经把身穿的青衣脱了下来,正伸着舌头拼命地舔着沾有花蜜的部分,那样子像一个饿极了的婴儿在贪婪地吮吸母乳。
允兰顿时有了主意。
这日午饭过后,侍墨拿着洒扫工具像往常一样,往朴学斋走去。刚走进夹道,他就闻到了那梦里都在渴望的香气,他使劲抽了抽鼻子,没错!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味道!想到那日舔到的玉露琼浆,侍墨的舌底立时泛满津液,喉部剧烈地抽动了二下。
他顺着香气找去,果然在夹道的尽头发现了一个绿盈盈的翡翠碗,里面的液体清冽晶莹,诱人的袅袅异香氤氲在空气里。
侍墨飞快地跑到那翡翠碗近前,左右看了看,四周无一个人影。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点了点那清冽的仙浆,放到嘴里吮吸起来,甘冽的甜香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,他情不自禁地轻哼了一声。唇齿之间的甘饴让他再也无法自抑,一把端起那翡翠碗,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。
“大胆!你竟敢偷喝夫人的百花蜜!”一声娇喝,吓得侍墨双手一松,翡翠碗摔落在脚下,碎成了数片,里面的残液溅在他的白袜皂鞋上,犹散着沁人心脾的芬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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