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晓岚结束了阶段性的放疗,病情趋于稳定,出院回家调养身体。千临原本想接她到自己家住,但孙晓岚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教师公寓:“我就在这里住着,哪里也不去。”

“那行,我搬过来吧!”

“别了,我们作息不一样,住一起矛盾多,我这么多年习惯了,你就安心地工作去吧。”

孙晓岚话是这样说,但千临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,纯粹是因为教师公寓距离她上班的地方远,孙晓岚不想她每日奔波,她虽然生病了,却不想自己被当成病人照顾。千临也没有勉强,每天与她微信联系,每隔两天来一次,监督她的饮食和生活是否规律。

孙晓岚出院后没有再去上课,却还是每隔几天就去学校走走,看看她的学生。千临知道,却也没有阻止,因为适当的锻炼有利于她的病情恢复,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愉悦的心情,只要她开心,她想要做什么,自己都不会阻止。千临觉得,自己很有当昏君的潜质。

原本孙晓岚出院了,她无须再往医院跑,她却利用工作之便,但凡出外勤,但凡经过医院附近,就一定要进去一趟。

郁延川拒绝她的情景历历在目,但他那日平淡却笨拙的解释,以及他身后陆忘那被雷劈到一般的神色,又实在让她觉得舒坦。每次看到中心医院的大门,她都会不自觉地迈进去。

但大多时候,郁延川都不在办公室。他总是很忙,来去匆匆,有次千临与他迎面撞上,他见到她有些诧异,但没来得及说话就离开了。

一周下来,麻醉科的人都认识她了,一看到她,就会自发地出卖郁延川的行程:“老师在重症监护室!”“老师在手术!”“郁医生刚被急诊那边叫走了。”

千临闻言也不逗留,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东西,就会急匆匆离开。她给孙晓岚排队买了蜂蜜蛋糕,孙晓岚不能多吃,她自己不爱吃甜食,干脆留给郁延川补充糖分。寻亲者家属偷偷送到办公室,同事分完之后不忘硬塞给她一份的水果;还有路边卖花的小男孩,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,千临无奈,掏钱买了一支,也放在了郁延川的办公桌上。

郁延川回了办公室,在同事和学生们揶揄的目光中愤怒不已——她将他当成了小女生哄吗?往他办公室送的都是什么东西?甜食水果和花,那花还是蔫了的,叶子都被揪掉了一半。

蔡予瞧着导师的脸色,觉得不大对劲,当即打算清空他垂涎了半天的蜂蜜蛋糕:“老师,这种高热量、高糖分的东西不利于身体健康!现在这些不良商家,为了卖货不择手段,还搞饥饿营销,每天限量限购,真是太不像话了,我把这腐蚀人意志的东西扔了!”

他刚朝那软糯的、黄灿灿的、散发着甜蜜香气的蛋糕伸出手,郁延川的目光立即砸了下来:“很有空?评估报告完成了?”

蔡予手一缩,撇撇嘴,深吸了一口气,留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甜食,爬回电脑前继续工作。

一定是他的鼻子坏了,没有闻到蛋糕的甜味,倒是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。

郁延川表情严肃地盯着那袋蛋糕,犹如面对猛兽蛇蝎,轻轻地用小拇指挑起,半天也没想好怎么毁灭它。鬼神神差地,他捻下一小块,塞进嘴里。

很甜,香浓的蜂蜜味,松软可口,入口即化。

真是,太好吃了!可郁延川莫名觉得生气,觉得千临真是过分,窥视别人隐私,连他爱吃甜食都打听了出来,也不知道是哪个掉了他的底。

于是当天郁延希回家,被他哥从头发挑刺挑到了脚指甲,委屈得他差点儿再次离家出走。大龄单身男青年真是太不好相处了。

又过了两日,千临竟在麻醉科遇到了郁延川。她有些吃惊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千临完全忘记这是他的办公室,他在这里理所应当。

郁延川也不说话,只是看着她身后:“你又带了什么?”

千临把手中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:“没什么。”

郁延川原本只是随口一问,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被动,见她这么遮遮掩掩,心中愈发好奇,又问了一次:“你又带了什么东西?”他压根儿没发现,自己的语气带着期待、欣喜,却欲迎还拒。

千临再次将手中的袋子往身后藏。

然后,郁延川做了一个令自己后悔的举动,他长手一伸,趁着千临不注意,抢过了她手中的袋子。他往黑袋里看了一眼,脸瞬间变得通红,将袋子扔了回去,然后拔腿就走。

千临收好自己从便利店买的卫生用品,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,觉得好笑:“郁医生,你去哪里!”

“有手术……”可他去的是住院部的方向。

她承认,送东西是自己追求郁延川的小计谋。她的感情史一片空白,从小到大也没有追求过什么人,只凭着模糊的、学生时代的记忆,学着男生追求小女孩那样送送小东西。但今天,她的确没有带什么东西。

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的,寻人寻亲的特别多,她熬了个通宵,刚从办公室出来,连车都懒得开。结果打车到了目的地一看,顿时哭笑不得。她迷迷糊糊报错了地址,上了车就开始打盹,也没发现去错了地方。来都来了,她就干脆上来看看郁延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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