拒夷城本就是一座军城,方圆几百里之内并无百姓居住,可以说是孤悬大燕国西北边陲的一座孤城,东南北三面是绵延不知几千里的沧山山脉,山高、林密、怪石林立,形成了天然屏障,唯东门外五十里外,一条天然形成的峡谷可通往内陆,成了拒夷城供给的生命线,已是唯一的退路。
西边便是辽阔的草原,蓝天白云,草海起伏,一条沧河横亘其中,滋养着这片沃土,本应是肥美的放牧之地,但是却因处于盆地之中,又是燕、秦两国经年厮杀的之地,牧民纷纷迁离,到更远的远方,谋求生活,致使这片沃土成了无人区。
这就是战争带给人民的无奈。
太阳已经老高了,赵浩静静地坐在沧河东岸,看着宽阔而平静的大河在面前缓缓流逝,不远处的赵寿背着装有刘洪举人头的油布包裹,默默地看着三公子的背影,显得那么孤独,那么无助,甚至有些落寞,没有丝毫的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豪迈。
是的,一天一夜的驭马疾驰,两个时辰的精心潜入,只为那短至瞬间的致命一击,从入营到出营不到半个时辰,说起来简单,但是其中每一步,每一点,都要经过精密的算计,稍有不慎,就是十死无生的境地。
所以,当守在河边的赵寿,看见三公子从水中露出头儿的时候,心中的的震惊使得他站立不稳,口不能言,手脚并用的爬到河边,将浑身无力的赵浩拉上岸边,平放在草地上,那一刻的心境无法形容,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,又有出人意料的惊讶。
同样赵浩,在经过了肾上腺素飙升的一个多时辰,泅渡返回后,整个身体一下子就松软起来,浑身无力,瘫软在草地上。
二人就这样,看着河对面的火把闪耀,直至消失。
赵浩站起身来,走到赵寿身边,轻轻地拍了拍赵寿的肩膀,说道:“寿哥,我们回家”。
回程过半,便遇到前来接应的校尉李建功。
双方一见面,李建功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把心放到了肚子里,说道:“三公子,看见你平安无恙,我这也算放下心来了。”
“有劳李校尉挂念了”,赵浩双手抱拳,表示感谢
“那我们赶紧回城吧,司马也担心三公子的安全,特意派我帅五百骑兵前来接应”。刘建功根本就没有问刺杀刘洪举的事情,因为在他心中,就觉得这是一个笑话,万人军中,取主帅首级,这不是开玩笑吗?估计也就是三公子气愤之下,做的负气之举罢了,现在看到三公子平安回来,没有负伤,比什么都强了,年轻人争强好胜,可以理解,这时候要在提及此事,就是赤裸裸的揭人短了。
都是军旅出身的老油条,这点套路,还是都清楚的,赵浩只是笑了笑,没说什么。
可是赵寿却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,解下背在身后的油布包裹,扔向刘建功,大喊了一声:“刘校尉,接着”。
刘建功伸手接住包裹,狐疑的打开一看,一颗双眼圆睁,须发皆张的人头赫然出现在面前,仔细一看,正是秦军大将军刘洪举,多次在战场上见过,这是不会错的,此时见此头颅,刘建功不禁热泪盈眶,十余年来,两军数次交战,多少袍泽血洒疆场?多少母亲失去了儿子?多少妇女失去了丈夫?皆因此僚,秦国的名将,大燕的死敌,而如今大好头颅在此,怎能不是人心情激荡。
刘建功将头颅高高举起,转过身来,冲着身后的五百骑兵,大呼道:“刘洪举头颅在此!刘洪举头颅在此!刘洪举头颅在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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